女儿高中毕业就去国外留学了,丈夫说,相比起来我们下乡更苦:“她吃不愁,穿不愁,拿着人家的奖学金,只要好好学习就行,有什么苦!”
几个月后,女儿打电话说西餐吃不下去,觉得饿。丈夫说:“她还是不饿,饿了什么都吃得下。”有一次,我告诉丈夫可以往国外邮寄食品,丈夫说:“炒点肉松寄给女儿,你要是觉得麻烦,我来炒。”
休息日,我特地坐近十站的公交车,到白石桥的“家乐福”去买猪肉。自然喂养、宰杀合格的猪肉要比普通猪肉更鲜美,前臀肉炒肉松比后臀肉要香。将肉皮和肥肉剔去,保留部分肥肉,切成4厘米大小,放入高压锅,加大半锅水连同生姜、八角、花椒一起煮开,喷气后转小火,经60分钟熄火,冷却后移入大一点的铁(铁食品)炒锅内,一边小火煨,一边用锅铲将肉块揉搓至细丝,再放入盐、糖、味精、酱油(油食品),继续用锅铲揉搓,直到汤汁全部熬干,这时将火调到最小,不停翻炒,开始有点巴锅,只要铲净,同时将糊锅的东西,连同姜片、八角、花椒粒捡出。一直翻炒,待炒干、炒香了即可。
前后大概费时4小时,可想而知,炒肉松有多累。我会这一招是见自己母亲炒过肉松,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,我还是知青,要回乡下去,母亲在厨房炒肉松,她腿上有骨刺,不能站太久。她只好歪立着,用一条腿负重,一只手撑腰,汗如雨下,却坚持自己炒制。
时代变迁,现在是我在给女儿炒肉松。丈夫想换我一会儿,他动作太大,撒的到处都是,我把他赶走,当年母亲不让我动手也是同样的心情吧?想起丈夫说他会炒肉松,一定是下乡时,见过自己母亲炒肉松?我没问他,知道会有一段跟我一样一触即痛的故事。腰酸、手酸、背酸、腿酸,甚至脖子酸,但仍然用最小的火细心焙炒,想起母亲当年的此时一定和此时的我一样吧?
外卖肉松不是很多吗?但不如自己炒制的,原汁肉汤都熬在肉松内,营养和口感是市场上的肉松不可比拟的。
肉松炒好后,放在干净的搪瓷盆里晾凉,用保鲜袋分装,再装入塑料瓶内,以透明胶带封口,和其他东西一起寄给女儿。女儿收到后说:“几个好朋友常拿一个小杯来,说只要一点点,每次我就给一点点杯底。妈妈我知道你炒肉松不容易,小时候看见过。我吃肉松时都在想,我要加油呢。”